蒋妩眼瞧着蒋娇控诉着落泪,听着她哀怨的说那些话,当真觉得锥心刺骨的难受。原来她还将唐氏的为难少计算了一样儿,那就是蒋娇面前,唐氏要如何解释。
她做女儿的,真的怨恨了,心里记着仇,就算难过也可以强迫自己狠下心丢开手不去理会蒋学文。可唐氏与蒋学文毕竟多年夫妻,而且他们夫妻之间感情一直都很好。
如果将来有一天,霍十九在必要的时候要牺牲他们的孩子呢?蒋妩必然会愤怒,会失望,会生气恨他,但是对他的爱意,也不会因为恨就给抵消了。
她又非不经情爱的单纯姑娘,怎么这样浅显的道理,这会子才想通呢?
“娘。”
蒋妩在唐氏哽咽着要与蒋娇辩解之前开了口,窜身到了她跟前,拉着她的双手道:“娘,是我对不住您,让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不,为难的一直都是你。”唐氏强笑着道:“娘整日里吃穿不愁,什么都不用担忧,不像你和侯爷那般劳心费神的要想法子保全咱们一大家子,真说为难的,你的为难比娘要远多出数十倍。你妹子还小,回头娘慢慢的去与她说。你别往心里去。”
蒋妩含着泪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蒋娇尖声叫了道:
“娘!您又何必这般对三姐姐客客气气,咱们就算是住在姐夫家里,也是暂居,也从未比谁低了一头去。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是做什么!事情发展成今日这一步,还不都是因为当日三姐姐的事吗!”
蒋妩泪含在眼中,诧异的看向满面怒容的蒋娇。
蒋娇双手紧握着拳头,双髻上的蝴蝶簪子因她气到发抖的身子而震颤着双翅。蒋妩第一次从一向都宠爱的四妹妹眼中看到针对自己的恨意。
“娇姐儿!你闭嘴!”唐氏转回身,厉声斥责道:“你不知深情底理的,哪里有资格在这里说你三姐姐的不是!”
“我是不知道!”蒋娇悲伤的抹着泪:“我只知道娘的心都在姐姐身上,在不在家的二哥哥身上,偏不在我身上!”
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霍十九拧着眉,仿佛极为不赞同的看着她,蒋娇的脸上再也挂不住,捂着脸哭着奔了出去。
唐氏身子一软,险些就要晕在地上。还是蒋妩眼明手快的将之扶住,又与霍十九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坐在一旁铺设了软褥的交椅上。
缓过一口气,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作孽,真真是作孽啊!”
“娘,您莫哭了,娇姐儿自小就懂事,想来她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说了刚才那些话,再说她现在也才刚十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家呢,回头我去与她说,您别忘心里头去。”蒋妩端来热茶给唐氏。
唐氏摆手,推开了雨过天晴的盖碗,摇头道:“你怎么与她说?难道还要将过错都背在你自个儿身上不成?我真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想的,若我细心一些,早就该发现他言语中有一些这样的迹象,可我总没往心里去,到了今日却叫姑爷看了笑话。”
“娘原来是在意这个?你放心,阿英才不会多想呢。是不是?”蒋妩抬眸,威胁意味甚浓的看霍十九。
霍十九展颜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舒朗眉目中也有真诚的笑意,“是,我只会敬佩岳母,也觉得四妹妹天真可爱,是小女孩子家该有的性子,岳母的确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氏苦笑着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娇姐儿是被我宠坏了。”
“四妹妹只是不知道内情。”霍十九客观的道。
唐氏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这些事多想想也叫人头疼。
蒋妩道:“娘,我让婢女送您回去歇着,我去寻娇姐儿,好生与她将话说明白。”
“不,还是我去吧。”霍十九道:“你们姊妹之间,一不留神若是说的不对,难保不会伤了感情。我一个外人倒无所谓。只是开解的话,恐怕只能解一时的矛盾,若让她一直蒙在鼓里,恐怕永远都会存在着隔阂。”
“但娇姐儿毕竟才十岁。”
“妩儿十岁是,能承受的恐怕已经很多了。”霍十九怜惜的看着蒋妩道:“妩儿与四妹妹一母同胞,应当性情差不到很多,能够承受的也不会相差很多。”
唐氏也知道霍十九说的是对的,总是一直娇惯着蒋娇,不让她知道其中的内情,误会永远不会解除,她也永远不会明白。
“那就劳烦你了。”
“岳母何必如此客气。”霍十九对唐氏行礼,随后对蒋妩道:“你好生在这里伺候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