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姬心瑶在筑风走后,心情很是波动,晚饭没吃下多少,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
芹香赶紧跟了上来,见她心事重重,也就陪着她默默地走着。或许,屈巫让人送来冰块对她还是有点触动吧?到底还是担心她怀孕辛苦,怕她受了热。
姬心瑶自回株林庄园后,几乎就没到过大门口。散步一般都是在后面的花园,草地、树林、湖泊,凉亭、回廊,应有尽有,占地很大,她每次只能转悠一个小角落。
也许,她是怕看到大门口右侧的偏院而伤感,一想到房庄主,紫姜还有忠儿等人,她的心依然很痛,依然忍不住要落泪。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有去后面花园,而是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猛地,她停下了脚步,芹香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家丁抱着一只信鸽走了出来,信鸽的腿上拴了个极细的竹管。一声口哨,信鸽飞上了天空,朝晋国方向飞去。
原来,自己是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姬心瑶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打翻了五味酱。这是在乎我的安危,还是对我有所防范?
芹香不明所以,这信鸽是给谁送信?她来到株林庄园后,对七杀门弟子冒充的家丁,确实有些怀疑。但她以为可能是郑王室派来守护姬心瑶的,就没有多问。
姬心瑶默默地转回了身。看来,自己是得考虑一些问题了。再有几个月,孩子就生下来了,难道还要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吗?
“芹香,明天陪我去下府邸,我有点嫁妆在那里。”姬心瑶忽然说。
芹香一愣,嫁妆?难道是株林庄园没银子了?她还真没过问,每天需要什么食材就打发前面的家丁去买。夏御叔留下了富可敌国的家产,只是宛丘府邸和株林庄园收入渠道不同。
“公主,是不是银子不够花?”芹香问道。
姬心瑶淡淡笑道:“不是,我记得有个匣子,里面有大哥给我的一点东西。我想拿来看看。”
姬心瑶早已忘了自己的嫁妆。那日,芹香说起夏御叔名下的农庄,她突然想起姬子夷给自己的陪嫁,好像在郑国与陈国交界处有几个农庄,还有什么商铺,都在她名下。契约全部放在一个匣子里,她甚至都没打开看过,一直由紫姜保管着。后来,她放到了府邸的密室里。
夏御叔死后,姬心瑶未分割家产,只让芸香和芹香她们代为掌管,待夏征书成人后再还给他。夏御叔活着时,对这两个侍妾赏赐也很多,她并不需要为她们的生活担忧。
而她一波三折,也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活问题。可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考虑了。
已经再嫁了屈巫,继续用夏御叔留下的家产,从情理上也说不过去。至于屈巫,自己当时心中还有一番念想,从纵横谷离开时,彼此都装了糊涂,都没提休书。现在弄成了这样,还要他管着自己的生活,有意思吗?
芹香见姬心瑶这样说,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点担忧地说:“这一路颠簸,再说天也热了,会不舒服的。要不,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去拿吧。”
“这段时间你把我调养得很好,应该没问题。”姬心瑶微笑着说。她在想,孩子生下来,我就该离开了。当然现在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芹香陪着她继续转了一会儿,回去后吩咐静影静月侍候她沐浴,又去厨房给她做了碗夜宵。芹香顺便问了下厨房里采买的家丁,方知株林庄园现在的一切用度都是屈巫安排的。而以前的收入渠道,由于这几年变化莫测,早已断了。
第二天一早,芹香吩咐一个家丁套了马车。七杀门弟子冒充的家丁,一见姬心瑶上了马车就慌了,想拦也不敢拦,只得又赶了辆马车跟在后面。
不过半日功夫,马车就到了宛丘。姬心瑶撩起车帘,看着依然繁华的宛丘城,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一阵伤感涌上了心头。
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府邸,芸香见姬心瑶来了,自然是恳求她不要回株林了,干脆在府邸待产。姬心瑶谢绝了芸香的好意,她不想再给她们带来什么麻烦。但她还是在府邸住了一晚,一天来回奔波,有些担心身体吃不消。
府邸里的主屋,依然保留着她和夏御叔生活时的原貌。姬心瑶四处看着,抚摸着当年夏御叔精心置办的家具,重重地叹了口气。御叔,对不起,一切都变了样,纵然你现在活过来,我们也回不去了。
她开启了藏在主屋里的密室,满室黄金和珠宝熠熠生辉,她只拿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红木雕花的匣子。打开看去,竟然是一叠帛书契约。她一一翻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