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
屈巫和七杀门的弟子们几乎将宛丘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姬心瑶的人影。
派往株林附近城市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回来报告,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毗邻各国的通关文牒都一一查实,没有姬心瑶出境的任何痕迹。
如石沉大海,如杳如黄鹤,姬心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生了孩子,产后虚弱,天气又冷,身体能受得了吗?怎就这么傻,傻到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
焦虑和心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屈巫。
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难道?他不敢想下去。
失魂落魄的屈巫走进了夏御叔在宛丘的府邸。
他知道姬心瑶决不会藏在这里,但他还是走了进来。任何一个与她有关联的地方,他都不能放过。
没想到芸香一听姬心瑶失踪了,就哭天抹泪地喊着要去株林。现在去株林有什么用?芹香还在那傻傻地等她回来。她若是想回来,就不会走了。屈巫只得好言相劝。
屈巫更加心烦意乱,也更加心生愧疚。想不到夏御叔的两个侍妾对姬心瑶竟是这般忠心,比自己强多了。
屈巫黯然地离开宛丘,嘱咐灵六派人盯紧绸缎庄,传下讯息,在附近的宋国、郑国等几个国家,仔细搜寻大街小巷,尤其是有新生婴儿的人家,都要一一辨认。
他神情沮丧地到了新郑。以他对姬心瑶的认知,她是不会回郑国的。只是,他已经无处可寻。
他走进了厉王府,尽管他觉得自己没脸来见厉王爷,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在堂屋坐下,丫鬟送上了茶,厉王爷捋着已经白了的胡须,笑眯眯地一连串发问:“心瑶呢?她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嫁了如意郎君就把王叔忘得一干二净了?”
屈巫神色一暗,身子僵硬起来,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厉王爷这情形,连姬心瑶近年来的状况都不清楚,绝无可能知道她的下落。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我、我是来报师仇的。”屈巫垂下了眼帘。
厉王爷脸色变了变,随之坦然地说:“好,总得有个了断。”
屈巫低头,半晌说:“是,总得有个了断。”
“那,请吧!”厉王爷站起来,脱了外面的绵袍,拿起架在一旁的金刀,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
这倔老头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屈巫轻叹一声,凝神看着那绵袍,走过去抓了起来,也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厉王爷的胡须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杵着金刀站在院中,犹如一尊不可侵犯的天尊。
屈巫面沉似水地走了过去,冷声说:“无论我师父是不是该死,总归是你杀了他。我既继承了师傅的衣钵,这杀师之仇就不得不报。”
说罢,扬手将厉王爷的绵袍抛向空中,拔出昆吾剑,随即冲天而起,挥剑斩去,绵袍在空中断为两截,慢慢悠悠地坠落下来,几缕洁白的丝绵被风拉得很长,轻轻地漂浮着。
屈巫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站到了厉王爷的面前,说:“两清了,可不可以?”
厉王爷惊诧地看着屈巫,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他知道屈巫总归有一天会来报杀师之仇,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屈巫的对手,如果真动手,那件绵袍就是自己的下场。但他并不畏惧,也不推却,只是没想到屈巫会用这种方式来清算旧帐。
终于,厉王爷说:“屈巫,你确定这样可以两清?”
屈巫浅浅勾唇,正色说:“当然,后人毋须再纠结了。”
厉王爷的胡须翘了翘,但愿不是因为心瑶的原因,而是确实放下了恩仇吧!当年过氏杀戮太重,纵然为情所困,也不该灭了桃子一家。杀他一为挚友复仇,二为子夷王位。怎么说也不为过。从此两清,甚好!
一个丫鬟捧着件黑狐毛大氅过来,给厉王爷围上,又将地上断成两截的绵袍拿起,往后面的院落走去。
“你们现在落脚何处?”厉王爷问,
看来厉王爷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放下一切当富贵王爷了。屈巫稍稍踌躇了一下,低声说:“王叔,心瑶失踪了。”
厉王爷一惊,他这才察觉屈巫有些不对头,面色晦暗,两眼失神,嘴唇有些干裂,甚至连身上的衣袍都有些皱皱巴巴的,一改他往日玉树临风的清雅之态。
“失踪?何意?”厉王爷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