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攸宁知道方晋瑞进京之前必定是与罗勋有过长谈的,况且自己的恩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苦笑着摇摇头道:“恩师不要取笑我了。我这次都险些没回来。”
“那不也是险些么?”罗勋悠哉的在逍遥椅坐下,树枝一般苍老的双手握住逍遥椅的扶手,一下下缓慢的晃着,“你方恩师临进京之前,就已经将此行的利弊都想明白了。我也与他都说了,成破厉害他自己都清楚,但他还是选择直接遵旨。”
方晋瑞的那个性格,着实让人无话可说。
朱攸宁道:“我也猜到方恩师接了旨就必定会来的。方恩师不是不聪明,只是心底里的原则让他无法违拗内心去做坏良心的事。”
“你倒是了解他。”罗勋眯缝着眼打量朱攸宁,“那你说说,他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朱攸宁一听就笑了,两颊的小酒窝显得极讨喜。
“罗老恩师这是在考较我呢。”
“就是考你,说吧。”
朱攸宁抿了一口茶,笑着道:“恩师其实什么都明白,何必让我再说出来徒增烦恼呢?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恩师目前问题的办法。”
“哦?”罗勋听的来了兴致,眯着的眼也睁开了,“说说看。”
“方恩师的头顶有一把刀,持刀的人犹豫不决,是因方恩师暂且或许还有用。我的办法就是,要让方恩师一直都做个有用的人,让持刀的人彻底放弃动刀的想法。”
罗勋苍老的脸上先是惊讶,接着就转为欣慰。
“你说的这话,有点意思。难不成,你还真有自信能做的成你方恩师的后盾?”
“想法的确是有。但是说自信,也谈不上。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不能眼看着方恩师出事自己却缩脖子不理会的。”
罗勋听的满意抚须,越想越是觉得开怀,不由得朗声大笑。
“不错,不错,老夫没有白教导你一场,身为君子,就该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虽是个女孩子家,可做人的本分不能忘。师恩与父母恩孰重?你方恩师肯进京去,与你牵扯这件案子中也并不是没有关系,这个时候你若放手不理会了。别人不说,我老人家可是会拿鞋底子抽你的。”
朱攸宁也被逗的笑起来,“每次罗恩师都说用鞋底抽我,可哪一次不是吓唬我的?”
“你这毛丫头,下次我还得换个法子来吓唬你了?”
朱攸宁哈哈大笑。
陪着罗勋说了会话,又下了一盘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朱攸宁便起身告辞,往长安大酒楼而去。
因一早出门前,朱攸宁便派人提前通知了方文敬,是以朱攸宁在长安大酒楼后巷里下车时,方文敬和佛八爷已经等候在此处。
“东家回来了。”方文敬毕恭毕敬的给朱攸宁行礼。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其余的几位眼熟的掌柜,都是上一次来开会时见过的。
“各位掌柜都来了,是我来迟了。”朱攸宁颔首为礼。
“是我们来得早。”
方文敬行礼,对朱攸宁的恭敬一如长安钱庄初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