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家的面色一喜,心中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乡下来的,没什么眼界,自己一求就心软。
可谁知道,一旁的门帘子被挑了起来。
绣线抖了雪,把披风挂到了门边。
“哟,李姑姑,您也来了呀。”她惊讶的捂住嘴,又朝着周以宁行礼:“三姑娘好。”
李胜家的面皮一抽,强忍着不满打趣道:“这不是绣线姑娘吗?怎么,老太太又心疼三姑娘秉烛夜读,这会儿又劳烦你送宵夜来了?”
“是这一回事儿。”绣线把手里包着丝绵套的红木食盒放到桌子上“不过呀,还有别的事儿呢。”
“老太太体贴三姑娘身边没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衬,特意让我挑了两个懂事儿的手脚麻利的人来送来,催得紧呢,这不,我连夜把人都挑好了。”
周以宁眯着眼,看向那两个送来的丫鬟,心中也有了思索。
老夫人不可能那么好心专程给她送人,虽说有私心,到底也把她看成了家庭的一份子,送来的眼线虽也是监视,可比起秦氏挑的那两个不安分的好了太多。
也罢,本就是互相利用,又何苦非要挑破那层窗户纸。
总归行事小心些就是了。
周以宁强忍笑意,皱着眉道:“这可就巧了,母亲也送人给我了……”
此话一出,李胜家的面皮绷得更紧了。
“这可撞上了,可见啊,太太和老夫人都是疼姑娘的。”
绣线低头沉吟,余光瞥了一眼李胜家的,“这可不是和老太太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这样人就有些多了……”
“要不……姑娘您从我们这两拨人中都挑一个?”李胜家的一咬牙,往后退了一步,藏在桌子下的手攥成一团,指甲恨不得嵌进肉里。
这话就差是直说秦氏是派人监视来了。
“太敦厚的,怕有些事招呼不过来……”
“三姑娘如此聪慧,调教两天不就好了?”绣线眨眨眼,直接把两个还在门口吹风的丫头唤了进来。
两人五官并不出色,只算得上清秀,但一看二人的眼睛,就知道这是老实人。
相比起来,李胜家的身后那两个,面容俏丽,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对比之下,李胜家的更觉得丢人。
“也对,绣线姑娘说的极是。”
“如此的话,就辛苦李姑姑回去禀报一声了。”周以宁不等李胜家的说完,直接堵住了李胜家的后路,把绣线带来的两人派进屋里收拾床铺。
李胜家的被堵得一滞,脸上红也不是,白也不是。
绣线点了点头,“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让我把人送到就回去,如今人送到了,我也就告辞了,三姑娘我告退了,李姑姑要不要和我一路?”
“不了不了,太太也嘱咐过了,让我送了人之后绕路去厨房端一碗银耳给大姑娘送去,免得大姑娘晚上看书看得饿了。”李胜家的答得咬牙切齿“就不同绣线姑娘一路了。”
二人又互相暗讽了几句,打着灯笼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胜家的憋了一肚子火,等到了秦氏面前,自然是添油加醋的把这事情说了一遍。
“太太,绣线那个小蹄子抢了这差使不说,三姑娘也跟着一起埋汰我,我这一张老脸,可算是丢尽了,还好是深夜里,没几个人瞧见,不然,还不知道府里又要传什么风言风语。”
李胜家的说着,袖子朝眼睛上一抹,沾出几滴水点子。
“该死的老东西。真没想到手脚这么快。”秦氏听得心中沸腾,一颗心跳得飞快,手里的帕子都要被绞出丝来。
“唉,那个乡下货一回来,整个府里都乱的不成样子。”李胜家的跟着附和。
“说到她我就来气,若不是她,慧娘不会如此为难。”
秦氏一想到周以宁,太阳穴就跳得生疼。
自从周以宁展现才名,周以慧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说她有才华吧,学的不如乡下长大的妹妹快;说她不行吧,她又的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最是难受,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小脸,秦氏的心就像是摆在火上烤。
“大姑娘是咱们相府的掌上明珠,就算那个乡下货有点本事,照样越不过去,夫人过虑了。”李胜家的安抚道。
她见秦氏眉间不展,又继续说:“且那个乡下货是要去司家送死的,且让她再闹腾几天。”
“我就怕她还没嫁过去送死,慧娘的名声就都被她压着了,这么个拖油瓶,存在一天都恶心。”
秦氏恨周以宁恨得要死,原本不过是看不惯,现在周以宁挡了周以慧的才名,已然是秦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比苏瑶玉还要遭她恨。
李胜家的觉得秦氏情绪不对,赶忙又安慰:“大姑娘自小聪慧过人,外人都看习惯了,猛然间发现一个刚起步的人学的稍微快点,自然觉得惊奇,过不了多会儿就会发现还是大姑娘最为惊艳。”
如此的话又说了一番,这才让秦氏心绪稍微安定下来。
“但愿吧……安娘还有多久才会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