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里人们络绎不绝,满府每一处角落里都摆放着菊花,或开得耀人夺目,或含羞毕苞,或半开而露,想好奇偷看外面世界却又心生羞怯。
沈伟陪着梦瑶歌走了一路,客人们都驻足行礼,不时还把目光投射到梦瑶歌身上。能让沈伟作陪的,又是女子,身份必定尊贵。
沈伟弯腰伸手:“梦小姐,这边请。”
“沈大人对这周府倒是熟悉。”梦瑶歌淡淡一笑,顺着方向走。
“来过几趟,能为梦小姐带路真是下官三生有幸。”
“沈大人生得一张好嘴。”
一群人围着,一环套一环,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二十左右的样子,情绪激昂,说到动情处还手指翩飞,听者皆是认真入神,还点头示意。
沈伟指着中间的那个男子对梦瑶歌介绍:“这就是越州第一才子周海生,在越州颇有名气,当然在梦小姐眼里微不足道。”
“沈大人,我可当不起。这周海生不仅在越州有些名气,京都里也有些关于他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他出身富商,喜欢慷慨解囊布施穷苦百姓,还才学过人。”
“梦小姐真是博学多闻,让下官心生敬佩。”沈伟堆起讨好的谄媚笑容。
周海生慷慨激昂,满脸痛惜:“今我开元,官者尽为世家,像我等寒门子弟苦读数年有余却只能在家做个闲赋散人,而世家子弟整天吃喝玩乐却端坐高堂大殿,悲哉!悲哉!”
底下一片迎合声。
“周兄说得在理。”
“周兄高义。”
富商怎么就变成寒门了,梦瑶歌嘴角暗勾,拉帮结派的诗会。
“梦小姐——这,下官真是不知道他们在诗会大放厥词,您也是世家千金,这些不知尊卑贵贱的狂妄书生。”沈伟义愤填膺,就差没上前给周海生来上几拳。
梦瑶歌纹丝不动,抚过袖口绣的祥云:“既然沈大人这么气不过,不如上前说几句。”
“平日这帮书生仗着自己有些才气,他们的口和手中的笔墨简直是颠倒黑白乾坤,下官也深受其害啊。”沈伟拧巴着一张脸皱成一坨泥巴,“我哪里能说过他们去。”
“沈大人是堂堂县长都没法子,我又有什么办法。”沈伟不过想借这群书生的口惹怒我罢了,双方相斗,他却隔岸观火,好一个精明的沈县长。
“梦小姐,他们这是在辱没世家的尊严与恩宠,您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您可是梦姓世家的嫡女啊。你要是不给他们教训,他们肯定得寸进尺。”沈伟一派义正言辞。
“诸兄,我听从说京都来了一位大人物,据说是尚书令梦浩的嫡女,禁军统领梦云寻的妹妹梦瑶歌,现在正在沈伟的府上住着呢。这女子为了顺利进城让沈伟杀了堵在城外的流民,伏尸一地,血流成河,场面十分惨烈。”周海生边摇头边叹息。
“这女子也太恶毒了吧,是世家千金就了不起了,还在越州的地盘上杀人。”
“就是就是。”
“你们说谁恶毒呢,那些刁民怎么不能杀,挡梦小姐的路不该死吗?”沈伟一个从梦瑶歌旁边箭步冲出来,面对一众书生也丝毫没有倒退的样子。
梦瑶歌冷眼盯着沈伟矮小的背脊,嘴角凝成最冰冷的寒霜。
经沈伟一跳出来,众人把目光投在梦瑶歌身上,一身名贵的云锦,紫色烟花绣于裙摆,头戴珠花,面蒙白纱,整个人像瑶台坠落的仙子,飘飘然落凡间。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想到这个人是残害无辜百姓的元凶,书生们嘴巴又活络了起来。
周海生率先开口:“梦小姐初来越州,我们本该恭请为上宾,只是梦小姐在城门外做的那番事实在不是很光彩,让我等心寒。”
梦瑶歌笑问:“我做什么事了?”
“这就是你不对了,梦小姐,有错改正就是了,何必死不认账。”周海生苦口婆心,唾沫都飞溅了一地。
“我没有下令杀人。”
“是啊,梦小姐没有,你们这些书生平日没事就去种种地瞎操什么心,梦小姐是你们可以指摘的人吗?”沈伟又插一嘴,场面瞬间激烈起来。
“梦小姐,您身份尊贵,但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您不能残杀无辜之人,更何况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你太卑劣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