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何干?”
李渊肃声道:“原来你是故作糊涂啊!”
李曜神色一紧,慌忙低头遮掩:“儿不敢。”
李渊瞧着她的垂首模样,喟然叹道:“隋末道消,万民涂炭,为父乘势举旗起兵,历时近十载,方有今日荡平南北,克定天下之局面,昔汉高祖曾言曹参攻城略地,平灭二国,不过为‘追杀兽兔’的‘功狗’,而‘发踪指示’的萧何才是真‘功人’也,为父对此深以为然,想你大哥建成老成持重,统筹兼顾,严法扬德,黎庶为之倾心,二郎聪慧英武,精通韬略,洛阳一战擒二王,名震海内,不想他却因奸邪怂恿而野心渐长,处心积虑想要夺取你大哥的太子之位,为父虽有所制止,然而……”
李渊声音忽然黯淡下来:“实在未曾料到,二郎竟会做出如此违法丧义的恶行,使你大哥和元吉双双罹难,他虽是为父现在膝下唯一的嫡子,但鉴于目前的现状,不可能立他为储君,否则置为父于何地?”
李曜缓缓抬起头,说道:“太子者,乃国之根本,自长兄身故,太子候选至今未定,儿观朝野上下人心似乎已有所浮动,难道诸位皇弟之中就没有合适人选么?”
李曜真不知该如何评判当年李渊的选秀标准,那些后宫的佳丽之所以入选,几乎全部缘自她们的美貌,绝大多数都是出身破落家族与市井小户,来自名门望族者,可谓寥若星辰。
而李渊虽然拔高了宋王李元嘉在诸皇子中的地位,但面对朝臣关于册立皇后的进言,却绝口不提宇文昭仪,可见他只是将宇文兄妹当作了彻底斩断李世民背后羽翼的工具,甚至还可能存有过河拆桥的心思。
李渊微眯起双眼,又盯着李曜看了半晌,才道:“最近这段日子,为父已经仔细想过了,二郎能否脱胎换骨,痛改前非,你那些幼弟孰优孰劣,至少也需要数年才能看得出来,若是贸然选择其一,难免会有朝臣借机结党营私,待为父西去,则很可能出现君弱臣强、大权旁落的局面,正所谓沃土自耕,因此甄选储君期间,为父需要一个绝无二心的宗室来稳定朝纲。”
李曜诧异地瞪大眼睛:“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李渊道:“为父想恢复你平阳公主的名号,另外依照礼法,让你与……”
李曜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赶紧截口道:“不成!这可不成!当初儿入葬之事,天下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儿现在的身份,亦不知会被某些有心者传说成何种模样。”
李曜可不是反应迟钝之人,哪会想不到李渊后面的话,一旦诏告平阳公主尚在人间,并化身为明昭公主李明真,那她为了不损害自己的一世之名,就必须履行前身与柴绍的婚姻关系,不然难以应付天下人悠悠之口。
韦澄接口补充道:“老臣与陛下的分歧也在于此!虽说有很多文臣武将见过贵主以前的模样,但相对天下万民的数目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如此安排,易使海内猜疑四起,反而会适得其反,为贵主引来许多非议。”
李曜感激不尽似地看向韦澄,登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韦公说的真是太对了!”
李渊眉梢一挑:“现在的你,与过去立下开国功勋的你,威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当年你解囊倾财,卑身下士,横扫关中,战绩骄人,至今关中豪杰英才仍对你景仰不已,你若肯同意……”
李渊忽然顿了顿,才一字字地道:“为父就让你入住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