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永和宫。
寿王书房里,传来了一个童子战战兢兢的背诵声。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
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寿王的智商肯定不算高,不过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
在鞭子的鼓励下,他花了四天时间背了第一段,现在又花三天时间背了第二段。
按照这个进度,春节之前还是能背完的。
寿王可不仅仅是背诵原文而已。
等到背完,他还得背诵解释译文。
一个人死记硬背可能不难,但要理解到意思的背诵,才算是完整的。
不然别人抽一句来问他什么意思,他却说我只会背诵,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那你说尴尬不尴尬?
本来可以得一百分的,最后却因此只能得六十分,你说冤枉不冤枉?
柳铭淇当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要求寿王不仅仅要会背诵原文,还得背诵译文,并且还要能打乱顺序的翻译出来。
“所以不登上高山,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不到深溪往下看,就不知道地有多宽厚……”
待到寿王顺畅的背完了译文,柳铭淇又捡了两句话询问,他都第一时间回答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小子这几天没有少下功夫。
不过寿王却一点得意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柳铭淇的严格简直是超乎想象的。
果不其然,等到他回答完毕,柳铭淇就指出了他今天的缺点:“铭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就算是背诵,也必须要有轻重缓急、有韵味!你这几天怎么跟大儒们学的?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到?”
寿王苦着脸说:“先生,这不怪我啊,他们读得老气横生,比不上你这么抑扬顿挫,声音洪亮。按照他们的读法,实在是太难受了!”
柳铭淇虚点了他一下,“对我来讲,拍马屁是没有用的!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还是要去学,把我的背诵方式和他们的结合起来,形成你自己的东西,不然我还抽你,知道吗?”
“知道了。”寿王低头了下去。
柳铭淇可不是只说狠话,他真的是直接打。
背第一段寿王挨了七次鞭子,背第二段也挨了六次,打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就是为了不再被骂,不再挨打,寿王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功夫去欺负人,有时间就去学习和背诵。
这倒是让永和宫的宫女宦官们欣喜不已,暗叫菩萨保佑。
柳铭淇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叮嘱道:“今天就这样,晚上休息,明天继续背第三段。记得多找大儒们练习写字,瞧你那字,跟狗刨似的,丢不丢人?”
寿王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等到柳铭淇这个大魔王离开了,都看不见背影了,他才“呸”的一声,低声骂道:“说本王字写得丑?你能好到哪儿去?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罚你写一万遍《孝经》!”
放狠话完毕,熊孩子还刻意的到处张望一下,看到周围都没人,大魔王也没有偷偷回来,这才安心的跑回了书房。
……
从永和宫出来,外面一个等候着的宦官,立刻迎上来道:“殿下,赵大总管有急事找您,他现在在御书房那边走不开,还劳烦您去一趟。”
赵寿?
柳铭淇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宦官赔笑道:“奴婢怎么知道?反正大总管说了,很急很急,您出来之后就让奴婢通知您,带您过去。”
“好吧,走!”
柳铭淇示意他前面带路。
一炷香时间后,少年在御书房门口十来米的空地上,见到了赵寿。
赵寿当然不是等在那里,而是听到消息后悄悄溜出来的。
老太监一脸的惆怅,“殿下,您快进去宽慰一下陛下吧,他在里面可是太难了!”
柳铭淇没急着答应话,而是听了听声音:“还有别人在?”
“钟相、翰林院冯学士、户部王尚书、兵部周尚书和礼部李尚书都在。”赵寿道,“他们都逼了皇上一下午了,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饭时间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皇上。”
“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柳铭淇是真的惊讶了。
一个副相,一个皇帝最信任的智囊,外加三个尚书,一起来逼宫?
难道是我大康药丸?
呸呸呸!
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少年思绪放飞之际,赵寿小声的道:“还不是和您有关?您记得之前您提过的度牒吗?”
度牒?
柳铭淇笑了,“他们是要让皇上下旨,大笔大笔的捞钱?”
“谁说不是嘛!但是这样……这样不好的事情,皇上决定起来,还是有压力啊!”赵寿苦恼的道。
所谓的度牒,指的便是柳铭淇之前为了朝廷开源,建议让四十岁以下的僧尼道士全部还俗,然后再有人想要出家的话,就得缴纳一千两纹银,才能取得一份度牒。
按照柳铭淇的估计,如若是操作得好,朝廷今年就能得到一千万两白银以上,然后每年至少都能收入两三百万。
可别小看了这笔钱,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完全就是雪中送炭。
这样省力省心又赚钱的方式,唯一的缺点便是有些缺德。
不过相对于缓解整个天下的困局来说,这点缺德几乎可以忽略不算。
但没奈何,景和帝是一个要脸皮的皇帝,当初柳铭淇提议的时候,他便已经坚决拒绝了。
“奇怪了。”柳铭淇忽然想起来一个事,“老赵,当初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你、我、皇上三人,怎么忽然大家都知道了?难道是你泄了密?”
赵寿赶紧摇手:“世子殿下,您可别冤枉我!!这是上次苗大人来找皇上要钱,皇上被逼得没有办法,才不经意说漏了嘴。”
“苗炎?”
少年不觉哈哈一笑,“苗大人是出了名的阴损啊!鼓动这么多人来闹事,真亏他想得出来。”
此时柳铭淇想起了苗炎提起的御街的道路,顿时觉得这家伙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