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长长出了口气,坐直身子,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周参将,我们不是反贼,是遵循二圣之道救护百姓、稳定天下的义军,京师庙堂之上那贪暴无度的君臣、各地肆意剥削的官绅、左良玉那等屠戮良善的军卒,他们才是在刨着这天下根本的反贼!”
周凤梧一个粗豪武将,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能和吴成辩论一番大道理?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找不到辩驳之词,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吴帅这番话说的好听,但恐怕天下人并不会认同吧?武乡贼这名号,响亮的很……”
“天下人,到底谁是天下人?吴成淡淡一笑:“周参将,若您指的天下人,是那些高屋宽堂里坐着的达官贵人,我们要夺他们的田地、掠他们的财富、公审他们的罪行,他们自然不会认同咱们,会称呼咱们为贼为寇!”
“可若这天下人是贫苦百姓,我们分给他们田地、帮他们吃饱穿暖、为他们伸冤,百姓们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吴成往县衙外一指,外面的欢呼声依旧不停传来:“周参将,您当了这么多年兵,可曾见过民不畏军、夹道欢迎的场景?”
“见过……”周凤梧看向县衙外,眼中异样的光芒闪烁:“当年随孙太傅收复永平四城,百姓也是这般夹道欢迎……”
“抵御东虏、护民安邦,这也是二圣所说的以民为本,以民为本,百姓们自然人人敬仰!吴成微微一笑,说道:“我武乡义军遵二圣之道,一贯以民为本,所行所为皆为百姓的利益而行,故而我军武乡贼的名号确实响亮,但另一个名号更响亮,那是千千万万的百姓送给咱们的——义军菩萨!”
周凤悟看着县衙外发呆,吴成也不说话,静静的等他消化,过了一阵,周凤梧又苦笑起来:“吴帅,在下和在下那三百兄弟,平日里劫掠百姓、杀戮良善的事也不是没做过,武乡义军既然以民为本……如何能容得下我们?”
“因为我武乡义军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吴成语气柔和了不少,面容更为和煦:“你们之前屠戮良善、劫掠百姓,是出于左良玉的军令,是因为朝廷不给粮饷,归根结底还是朝廷和左良玉的过错,你们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周参将也许听过我们的诉苦会和公审大会,里头其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是军中主将、没有作恶到民怨沸腾、底层军卒人人喊杀的程度,抗击过东虏北虏的将官,都能保下一条命来!”吴成微笑着朝山西方向一指:“我武乡义军有位将军冯宽便是因曾经抗击过北虏而在诉苦大会上留下性命,后在曹家庄之战中投诚我军,如今已经是自领一军的主将,负责守御运城地区。”
“周参将在辽东抗击过东虏,在京畿收复了永平四城,是位护民安邦的英雄,虽然犯了一些错,但毕竟根源不在你们身上,只要周参将日后为百姓而战、为百姓做事,践行二圣仁爱大道,百姓们必然会原谅您的。”
周凤梧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犹豫了一阵,说道:“吴帅……我那三百弟兄,希望您不要为难他们。”
吴成郑重的说道:“周参将放心,武乡义军本有政策,主动投诚的部队不进行公审,只处理罪大恶极、民怨沸腾的,他们愿留就留,愿走就走,我绝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