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可能是好久没见过敢这样和孙坚说话的人了，一旁的孙策一脸惊诧地看着季书。

要知道孙坚不是一般的将军，眼下会盟的十八路诸侯虽然都是实际上的割据势力，但真正由朝廷册封爵位，真正合法的一方诸侯只有邟乡侯袁绍、乌程侯孙坚。

当然，季书敢这么说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知道一般的言语肯定无法劝服孙坚，只有用一些有冲击性的话才能让孙坚听进去。而且他料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黄家的客卿，而黄家又摆明了支持孙坚，以孙坚的肚量不至于容不下几句危言耸听的话。

一阵沉默。

孙坚原本并没有注意过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毕竟黄家公子还不是自己的手下，更何况这个黄家的客卿。他盯着季书看了许久，少年比孙策还小约两岁的样子，带着一些稚气，但少年望着自己的眼睛竟没有丝毫退缩。他微微点头：“说下去。”

“将军不用等了，袁术就是故意不发粮草的。”

一上来，季书就点出了孙坚军现在面临的困境。

孙坚微微点头，他和手下的大将对此早有怀疑，但孙坚想不通，也不愿相信。若不发粮草致使孙坚军战败，那和直接撕破脸皮又有何异？

孙坚不愿相信。会盟才过不久，他做先锋为众人开路，已经做了极大的牺牲，虎牢关尚未攻破，洛阳的大门都没有打开，何至于此？他更愿意相信粮草是出了其他的问题。但孙坚还是想听听这位黄家客卿有何高见。

季书也没有故弄玄虚，向孙策断言袁术就是故意不发粮草后又接着说道。

“原因有二，其一是将军一到虎牢关便立大功，让袁术很是忌惮。其二，我要问问将军，若汉室倾覆，谁最有机会做皇帝？”

此话一出，不仅孙坚、孙策变了脸色，连黄暗和青山也吓得偷看门口，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这已经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孙坚眼神凶恶道。

“你是说袁术兄弟有异心？”

“将军，我可没这么说。”

虽然季书本身是觉得摆明了说也没什么，毕竟袁氏兄弟是真的有异心，但看了众人的反应他又犹豫了，毕竟时代不同。有些话不能说太明白，不然一个造谣诬陷的罪名下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一边否认，一边继续说道。

“将军，袁家四世三公，乃是天下最大的世家豪门。若真能平定乱贼，你想，袁家会愿意把最大的功劳给你吗？若讨伐乱贼失败，那局势就更微妙了，各地诸侯的胆子会越来越大，你觉得袁家会愿意看到一个实力强劲的孙家吗？”

换位思考，孙家就是袁家最大的障碍，不管袁家是忠是奸都是如此。

诸侯间互相扯后腿，这只是表象的东西，季书相信孙坚也明白，但更本质的呢？孙坚以为自己主动退让就能换得与袁家和谐相处、共扶汉室了？

笑话。

他们不仅要消耗你的兵力，不仅要拿下最大的功劳，还要吃你的骨头。

袁家最大的敌人不是董卓，因为董卓已经是天下人的敌人，袁家最大的敌人是孙坚！

“他们既想用你这把刀去砍董卓，又想把你这把刀崩断。如果你死了，你觉得袁绍会因为你去杀他的弟弟吗？恐怕他们兄弟两个还要畅饮一番。”

“所以，将军不用等了，你等不到袁术的粮草的。现在越迟一天撤军，危险便增加几分。”

言罢，季书等人静静等着孙坚做出决定。

孙策则是已经被季书说动了，他忍不住看向孙坚：“父亲······”

孙坚一摆手打断了孙策的话，他皱着眉，神思不属地坐了下来，任谁都能看到他的动摇。

“你们先出去，让我再想想。”

孙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示意众人随他离开大帐。

季书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的话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孙坚肯定会做出决定，最迟明天孙坚就会撤军。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好像在嘲笑着季书。

华雄当天深夜就来劫营了。

“粮仓着火了！······着火了！！”

有人指着远处忽然燃起的火光惊呼。

三人冲出营帐一看，只见屯粮处已经燃起了大火，外面忽然喊杀冲天，孙坚军的士卒们匆忙应战，营中乱成了一团。

季书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这不对啊！华雄一直龟缩不出，被杀破了胆。咱们今早才后撤，华雄不派斥候细细查探清楚就敢夜袭？也不怕是孙将军的埋伏？”

黄暗急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坚将军这一仗怕是输了，咱们想办法杀出去！”

眼下营内乱成一团，季书三人也顾不得收拾东西，只匆忙找到了黄暗一起来的几个护卫便趁乱离开了。

此时，华雄看着眼前的大火和混乱的军营肆意大笑，他可是压抑许久了。

旁边的一名将领忽然指着一处叫道。

“将军你看，那人是不是孙坚？”

嗯？

华雄随着士卒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孙坚带人在突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走！随我冲，今夜斩了孙坚的狗头，回去向丞相请功！”

华雄大笑一声，拔出了长刀，一马当先向孙坚杀去。

孙坚远远听到华雄的声音，愤怒的转身迎了上去。

“手下败将也敢放肆！”

“杀”

孙坚的虎啸营和华雄的西凉铁骑再次冲杀到了一起。

眨眼间，孙坚和华雄在乱军中又拼斗了十来个回合。

李肃原本带兵烧了粮草，而后又安排人马四处放火，正想回来和华雄汇合，没想到撞见孙坚和华雄正在拼杀，急忙下令手下的骑兵冲杀过来。

“主公，快走！”

程普和韩当看到李肃的人马赶来，急忙一路杀到孙坚身旁，上前逼开了华雄。

孙坚虽然不甘心，也知道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调转马头喊道。

“走！随我杀出去！”

华雄大笑，见李肃也带兵至此更不肯放过孙坚，吼道。

“儿郎们，给我追！斩得孙坚首级者，赏千金！”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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