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赤着脚冲出值房,踩在积雪之中,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袜,又赶忙跑回值房里,随手扯了床单将脚抹干,匆匆套上袜子和布鞋就往外跑。
绵长鹤提着开水壶正准备给吴成倒水洗漱,见吴成匆匆忙忙往外跑,赶忙扔下水壶抓了件棉衣便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着:“成哥!化雪的时候冷的很,你穿件单衣就往外跑,冻坏了怎么办?”
吴成猛然顿住转身,差点和绵长鹤撞个满怀,接过绵长鹤手里的棉衣披上,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是我激动了,回去,咱们好好洗漱整理一番,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的去见梅老先生!”
绵长鹤跟着吴成回了值房,取了个脸盆帮吴成倒开水洗脸,脸上有些不解的问道:“成哥,那梅之焕不过是个乡绅,还是个丢了自己老家、带着一伙残兵败将跑来襄阳的乡绅,投奔咱们的乡绅也不少了,你怎的这般看重他?宋先生也是,刚刚来报信的时候人都快乐疯过去了,清风给他半夜拉起来,骂了他一路,他都笑呵呵的不回嘴。”
“梅之焕不是个简单的乡绅,他是正经的进士,是当过督抚大员的官绅,虽然被罢官赶回了家,但他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啊!”吴成一边束发一边解释着,语气还残留着一些激动:“梅之焕如果能投诚咱们,哪怕是当个闭嘴不言的徐庶,单单是他这进士的身份,作为第一个投诚咱们的进士,咱们能拿他树起一个天大的招牌来!”
“有进士来投,代表着咱们在天下官绅的心中已经从反贼得形象向着新朝的形象转变了,上千年的忠君思想,不是一时半会靠着咱们刚刚起步的粗浅理论能够破除的,投反贼,大多数官绅都迈不过这个坎,可投新朝,那识时务的俊杰可就多了去了!”
“大明天下,不得志的高官进士可不少,光己巳之变后罢了多少官宦将帅?梅之焕戳破了困着他们的那层窗户纸,定然会有不少人动了心思、跑来投效!”吴成笑得合不拢嘴,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不单单是这些不得意的高官进士,没准还会有督抚大员在窘迫之时投诚咱们,就像洪承畴投清那般!”
绵长鹤把浸湿的毛巾递给吴成,疑惑的问道:“洪承畴投清?清是哪家反王?洪承畴不是去辽东了吗?他也当了反贼了?”
“这事…..你别管,跟你无关,先招揽了梅之焕再说,说起来,梅之焕还是个懂军务、有能力、讲实干的能臣!”吴成意识到说漏了嘴,赶忙岔开话题,接过绵长鹤递来的毛巾擦着脸,手还在微微发抖:“一个既能当招牌还能办实事的人才,朝廷却弃之如敝帚,正好便宜了咱们!”
“朝廷何时缺过人才?科考场上每年几百万读书人挤几万进士的名额,能从这独木桥里杀出来的,有几个是废物?”宋献策忽然推门而入,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天下的人才从来不缺,关键是看如何使用,万岁爷那般把人才当猪狗使用的,什么人才在他手里也废了。”